奶奶的小米粥 小米,在家乡叫黄粟,又叫粟米。虽属五谷,但家乡人都把小米列为杂粮之类。由于小米耐旱,耐病虫害,因此,在田少坡多的家乡,每年的小米种植也算是一小造了。 小米虽然容易种植,但收获时却颇费功夫,得一棵一棵粟穗的摘取,这一劳作在家乡被形象的称之为“拾粟”。拾粟回来后,就得放到晒场上晒干,然后用竹棒或木棍敲捶,知道把全部的粟粒脱净为止。由于敲捶粟穗是在晒场上露天进行,虽然不算是重体力劳动,但是,要在烈日之下无遮拦地劳作,而且敲捶粟穗时,就会扬起灰尘和粟粒的屑末,飘落身上,粘在头发脖子上,令人刺痒刺痒的,很难受。此外,由于粟粒很细小,用力得讲究,着力点要准,不然的话,粟粒就会四处飞溅,造成不应有的损失。如果拾粟的数量很少的时候,就用脚踩或手搓。但这样的操作只能是短时间的,因为时间长了会引起手脚发泡。 收获后的小米,除了作杂粮帮补三荒四八月的缺粮而煮的粟米粥之外,还是农家岁时节令美食的好原料。如三月的粟米(米乙)啦、五月初五包粽子啦、农忙时节的粟米饭、粟米酥啦等等。然而在我的心目中,最难忘怀的就是奶奶煮的粟米粥。 煮粟米粥的第一道工序,就是要给粟米脱壳。这就要把粟米放进兑臼里,然后不停地踏着粗大的兑身,直到把粟米壳全部舂脱为止。 粟米壳舂脱之后,再把粟米壳康末播干净。每当播粟米壳糠的时候,奶奶用双手非常规律地扇动着簸箕,忽而把簸箕里的粟米扬起来如瀑布般流淌,忽而转动着簸箕,将粟米旋成旋窝状,使得粟米和糠屑迅速分离成两半。这时只见奶奶双手轻轻的一抖,糠屑就非常听话的被送出了簸箕,剩下的满是黄亮亮、金灿灿的圆珠笔嘴般大小的粟米粒。而这时奶奶的头上、眉毛上都粘上了毛呼呼,黄绒绒的小米糠屑,她老人家恍若就是一个银发金眉的圣诞老人。 在乡间,为了保持小米的新鲜质地,一般都是随用随舂。粟米舂好后,洗干净,就可以煮粟米粥了。
煮粟米粥了虽然是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,但也有一定的把握技术。这时由于粟米粒小,受到一定的温度后就会发粘,这时就得用勺子不停地在锅里搅拌着,以防止锅底的粟米粘锅烧焦。一边搅拌还得一边把握火候,以掌握粟米粥的稀稠度和软熟状况。而这个稀稠度和软熟状况就是要根据食用的需要而定的。如年纪大的,则要煮软熟些,容易消化。接待客人的,则要煮稠些,这样就能保留体现出粟米郁香。而平时作为餐食,则是以稀的为主。 少年时最喜欢跟着老奶奶去舂粟米,和老奶奶一起煮粟米粥。因为从中可以体会到那一种乡情的乐趣之外,最重要的还是老奶奶在煮粟米粥的时候,都会特别的给我和弟弟做出一样附加美食,那就是粟米锅巴。老奶奶做粟米锅巴的方法很别致,不用专门制作,而是在煮好了粟米粥之后,只在锅底留出一些,然后一边把火烧旺,一边把剩下的粟米粥薄薄的涂在锅壁上。在旺火的烤烘下,薄薄的粟米粥就变成了焦黄焦黄的锅巴了,接着就是均匀地洒进一些熟盐,香喷喷,脆酥酥的锅巴就这样做好了。这时,一边喝着软滑的粟米粥,一边嚼着香酥的粟米锅巴,那真是少年时代的美食嘉年华啊。 后来参加工作,远离家乡。期间老奶奶以耋耄之寿驾鹤仙游,此后,再也不能品赏到他老人家亲手制作的粟米锅巴。此后,虽然也不时的买回些粟米回家,学着奶奶的程序如法炮制粟米粥和粟米锅巴,尽管是炮制出来的粟米粥和粟米锅巴在品相方面没有什么,而且还加进了糖和麻油调味,但始终都吃不出那种风味,那是一种无法代替,无法仿制的风味,那就是那暖暖的的乡情,浓浓的亲情, 温馨的爱意,绵长的情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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